德成按 行走的典当历史书

在2010上海世博的澳门玉兔宫里,你能发现这座名为“德成按”的澳门百年典当老店,它由典当业大王高可宁先生创办,是非常具有澳门特色的典当博物馆所在地了。能够作为代表整个澳门的建筑出现,它的文化和历史地位可想而知,让我们一起来走进这个博物馆瞧瞧这个在国内“鲜见”在澳门“独见”的行业,有着怎么的兴衰演变。


澳门典当业由来已久,到了清末民初更是到达发展的顶峰,哪怕是现今,走在澳门街头,尤其是大型娱乐场和五星酒店附近,依然有挂着大牌匾写着“押”字的当铺,但总觉得那金灿灿的金表和项链,少了以前那种银票的历史感,却多了好多铜臭味。幸运的是,澳门特区文化局也有这个共识,这才得以不让“德成按”这个文化遗产埋没在一片现代化拆迁的浪潮中。2003年3月21日,特区文化局出资140多万澳门币将这个私人产业修复并重新开业,更请来包括著名作家金庸在内的名人为其剪彩,成为现在我们看到的“大红灯笼高高挂”版本“文化会馆”和“典当博物馆”,它也是澳门首个政府和民间合作的行业博物馆(如今这里仍然具备真正的典当功能)。


澳门典当博物馆原为澳门富商高可宁拥有的“德成按”,曾经是澳门最大的当铺,从资料显示,它建于1887年,在1917年(民国六年)才开业,又称为“炉石塘当铺”,直到1993年结业,经历了近百年的沧桑,本身就是一个文物宝藏了。其格局无论外形建筑设计,内部陈设的安排还是典当记录的工具和程序等,均按民初时期中国当铺的基本模式而设置。澳门虽然有不少当铺的存在,但根据资料显示,大部分的当铺主要都集中在新马路、庇山耶街、清平直街、板樟堂一带澳门最繁盛以及接近早年赌场的地区。德成按里完整剖析了长长的澳门典当史,真是让人大开眼界。原来,昔日典当业依规模和经营方式分“当”、“按”、“押”三种;“当”未悉何时早已绝迹,但在1903年的法规中,仍有对“当”(法规内称为“大当”)的规范;“按”(像德成按)90年代后也不复见,现在市面上经营的都属于“押”。


旧式的大当或者是大按,通常从当铺的大门一直通到铺面,正对大门口处摆设大型屏风,取名“遮羞板”。客人经过“遮羞板”,相隔一个高高的柜台,抬头便见坐在高处有点“白鸽眼”的帐房(在很多的港产片中你也能发现类似镜头)。而账房旁的柜台前有一个或者几个掌柜负责对外招呼接待工作,俗称“朝奉”,还摆放“票台”和“折货床”,以便当铺职员对典当物品进行登记和包裹。有些大当或大按在账房后铺内设有会客厅,专门接待贵宾。在当铺后面还建有多层货楼,存放受押的物品。而这些古老而传统的陈设,均可以在“德成按”中一一被端详。


澳门传统典当业的黄金时期,是在抗日战争时期。据《澳门百业》的数据,鸦片战争以后,澳门正当的外贸衰落,博彩业及其周边行业兴盛,为当铺提供大量客源与财源。抗日战争爆发后,全国各地有不少人流亡到港澳,特别是广州、中山沦陷以后,情况更甚。人口众多,对外交通断绝,使澳门物资缺乏,通货膨胀,住房紧张,居民生活困苦,很多人以典当应付经济上的燃眉之急,当铺生意兴旺。高可宁先生的典当生意亦火爆,成为了享誉省港澳的典当业大王。


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后,博彩业兴盛,当期短押价高的押店迎合赌客的需要而兴旺起来,押店“逐赌场而生”的情况越为明显。少数大按及老押店,仍以贫苦大众为主要客源,生意渐走下坡,老字号如高升按及德生按于1980年结束营业;1993年,经营约80年的高可宁先生的德成按也关门,澳门典当业“按”的时代宣告结束。


德成按结业后,大楼一直空置,直到2000年,高可宁先生后人欲将德成按原址出售及改建,澳门特区政府主动与业主接洽,出资修葺后作为展示馆,而当楼部分的富衡银号,则交由业主使用,后来改建成文化会馆。2003年,修复完成的德成按以典当业展示馆的面貌,开放让游人参观。



德成按 行走的典当历史书


德成按现由政府改为典当博物馆


展示馆的展示柜陈列了不少以前德成按的当票和当簿,上面的毛笔字很漂亮,但普通人往往看不出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,就像俗称的“鬼画符”。这种“鬼画符”,每家当铺字体不一样,当铺使用这样的字体不为美观,而是为了保护自己。在这些当户看不明白的潦草文字背后,往往贬损了抵押物的价值,好比有一条干净没破损的裤子,会被写成“原虫口咬烂穿孔旧布裤”,一旦保存不善,被鼠虫咬破,当铺可以不负责任,当户也无法索偿。


展柜内还完整地展示了昔日德成按的用具,各类印章、测量工具,印当票的模版,还有一本登记薄,记录了澳门新马路德成按于“民国六年丁巳岁拾一月十三日开张”,开张时有股本银叁万六千両,高可宁和黄孔山各占股银壹万捌仟两。


账房墙上挂有几块牌子,有一块是当时治安警察厅厅长艾威立的通告,因为当时贼人常把失物拿到当铺抵押,为了追查贼人和阻吓这种情况,要求当铺登记当户的身份证。于是,1976年以后,任何人在澳门典当,都要出示身份证。一旁还有一块牌子是司理人的训示,即要求员工遵守的规条。不过,最为人熟悉的还是那块“蝠鼠吊金钱”的德成按招牌,“蝠鼠吊金钱”是中国典当业的象征符号。



德成按 行走的典当历史书

德成按内景


每次走入典当博物馆,都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,昏黄的灯光里泛出旧时光,再望向车水马龙的新马路,景色依旧人面全非,就如典当行业的发展一样,在历史大潮中,笑看风云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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